俄罗斯联邦外交部长谢尔盖•拉夫罗夫在外交与国防政策委员会第三十二次会议上的讲话,莫斯科,2024年5月18日

914-18-05-2024

很高兴再次出席外交和国防政策委员会会议。希望委员会主席不要为我每年都积极参会而感到惊讶。这并非出于职责,而是因为在和委员会专家们“对表”的过程中让我收获了巨大的愉悦感,包括介绍我们的思路进展,听取委员会专家们不断涌现的新想法。

现在,我们正处于以总统选举结果为基础的新一轮国内政治周期的开端。我国人民再次展现出对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及其外交等各领域方针的高度信心。这无疑对外交部提出了许多要求。我们正积极研究必要措施,以进一步落实20233月批准的新版《俄罗斯联邦外交政策构想》。我想强调的是,应保障我国外交政策路线的连贯性,具体包括主要目标、任务和优先事项。我们正在不平凡的环境下开展工作。这一点已无需多做解释。

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在军事学说等多个层面上公开表示,将致力于使俄罗斯遭受 “战略失败”,包括军事等各领域的失败。他们至今仍未放弃这一目标。许多激进的仇俄者认为,俄罗斯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以美国为首的“黄金十亿”的全球主导地位的威胁。当然,我们同在座各位一样,正密切关注西方“智囊团”的所作所为,看他们演练如何对我国造成最大化伤害,看他们如何呼吁向乌克兰提供各种新型武器。西方政府甚至已经公开承认,对俄任何地区进行打击是被允许的。至少,他们强调了“最终还是要由基辅自己决定是否实施打击”。西方政府的近期相关发言,包括美国国务卿布林肯的表态,是众所周知的。这些鹰派要求本国政府增加对军工综合体的投资,将经济发展置于军事轨道之上,幻想着对俄罗斯实施“去殖民化”(用俄语来说,就是“肢解”我们的国家)。

有时很难理解到底是谁在操纵谁:是政治学家操纵政治家,还是反过来。前不久,也就是今年52日,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针对没收在西方被冻结的俄罗斯资产举行了一场会议。该会议由加拿大副总理克里斯蒂娅·弗里兰主持开展。在其任外长期间,我们曾多次交谈。克里斯蒂娅·弗里兰在会议上表示,没收资金是拯救乌克兰和维护“基于规则的秩序”所必需的政治和道义举措。她强调,重要的是杀鸡儆猴,让大家明白“侵略者必将付出代价”。

在此背景下,我还要谈一谈今年425日在詹姆斯敦基金会举行的关于“肢解俄罗斯”的研讨会。来自美国公开赞助的“后俄罗斯自由人民论坛”的活动人士在会上发表了讲话。类似会议的性质和调性表明,与西方的激烈军事政治对抗仍在继续,并且可以说正处于全面爆发的状态。

在反俄言论方面,我们注意到欧洲邻国对此表现狂热。每个人都听过埃马纽埃尔·马克龙、戴维·卡梅伦、何塞普·博雷利等人关于“与俄罗斯开战是不可避免”的言论。我记得,德米特里·特列宁(今天他也出席了会议)曾在一篇文章中写道,至少对一代人而言,欧洲将不是我们最重要的伙伴。我对此深表赞同。我们几乎每天都在实践中体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承认,许多事实证明了这一预测,不仅是我们感受到这一点。我们认为这一预测是正确的。

在乌克兰武装部队臭名昭著的的反攻失败后,西方国家开始公然炮制“普京不会止步于乌克兰”的虚假言论。他们在特别军事行动开始之前就表示,让我们尽快接受乌克兰加入北约,这样普京就不敢实施自己对乌克兰的图谋。那就意味着,他们认为成为联盟成员是“神圣的”,俄罗斯永远不会对这“神圣”之物有所冒犯。但现在的言论却截然相反——他们说普京会打败乌克兰,然后攻击北约。因此,他们迫切需要“全副武装”。

欧洲各国致力于恢复军队至战时规模并进入战备状态,同时推动北约军工综合体转入战时模式。欧洲各国已经开始启动理论研讨工作,构想如何搭建具有核能力的欧洲军事联盟。

首先,法国在这方面非常努力。埃马纽埃尔·马克龙近期在接受采访时承认,法国和德国一直将俄罗斯视为”主要威胁”。看来,这一态度源自1812年和1941年以来的幻想。可以说,法国和德国一直都将俄罗斯视为威胁。

北约秘书长延斯·斯托尔滕贝格表示,自2014年以来,北约一直在对我国发动战争。同样,今年4月,欧洲议会通过了涉俄决议,呼吁欧洲各国政府“拒绝承认弗拉基米尔·普京作为总统的合法性,停止与其在除人道主义问题和在乌克兰建立和平之外的一切联系”。这项决议构成了我们与欧盟共存的政治和法律现实(同时我们对欧洲议会的作用及其在政治中的真正作用持保留意见)。493名议员投票赞成,18人弃权,11人反对。这些数字“说明了很多”。当然,我们会在实际对西方开展工作时考虑这些数字和其他细节。

当然,我们仍然致力于落实总统制定的任务,不仅是关于特别军事行动的任务,还有关于俄罗斯在世界政治中应当占据和已经占据的地位的任务。

就我们而言,我们将继续通过外交途径创造条件,促使西方放弃敌对政策,推动实现特别军事行动的既定目标。我们的外交工作将以此为优先事项。

正如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所说,我们始终对同西方就包括安全、战略稳定等问题进行对话持开放态度。但并不是从实力或自身特殊性的立场出发,而是在平等、相互尊重彼此利益的基础上进行对话。我们愿意就战略稳定和军事政治格局等领域所面临的全球性问题进行全面对话。

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经常喜欢从战略稳定这一整体性问题中抽出某一方面,强调俄罗斯拒绝合作,因此我们国家不贯彻建设性立场。例如,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就紧紧围绕俄罗斯拒绝西方代表再次访问俄境内核设施而开展舆论工作。与此同时,他们自己持有敌意,这种敌意完全违背了《削减和限制进攻性战略武器条约》(相互视察是该条约的一部分)所明确的原则。

尽管西方与俄罗斯对抗尖锐并多以舆论造势,但俄罗斯从未将发展对外关系局限在一个方向上。否则,我们就不能自称为大国。在当前形势下,我们积极同全球大多数国家发展合作,这些国家不愿意为了西方在乌克兰的地缘政治冒险而牺牲与俄罗斯历史悠久的互利合作。

发展与亚洲、非洲、中东和拉丁美洲国家的各种形式的双多边关系仍是俄罗斯对外政策的优先事项。我们与“全球大多数”国家有许多共同之处,包括共同构建多极世界,坚持开展国家间对话的基本原则,包括各国主权平,这是核心原则。

就在前一天,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访问了中国。这是他连任后的首次出访。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会谈以及与中国领导层其他代表的会晤证实,俄中新时代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从质量上看超越了传统的国家间联盟,并将继续在维护国际安全、促进全球均衡发展等方面发挥关键作用。

我阅读了一些外交和国防政策委员会委员准备的材料,包括关于在当今这个时代,什么才是符合俄罗斯利益的“真正的盟友关系”。我们需要也应该就这个话题进行讨论。我们愿意就上述材料中的观点以及如何与中国发展真正的盟友关系进行讨论和研究。

两国领导称,俄中友好关系高度紧密,其质量超过了过去的传统联盟。这充分反映了俄罗斯联邦与中华人民共和国之间关系的本质,并且这种关系在几乎所有领域都在不断加强。

我们在中国和其他非西方国家方向上的活动引起了前霸权者及其卫星国毫不掩饰的愤怒。只需看看美国及其附庸国是如何不择手段地试图阻止“全球大多数”国家与俄罗斯打交道,并拉拢他们参与反俄倡议,比如在瑞士举办“乌克兰和平会议”的倡议。关于这些,我们之后会详细展开讲述。他们的目的显而易见:尽可能“拉拢”更多参与者,发动一场集会,并以此为背景宣称泽连斯基的“和平公式”是唯一能被所有人接受的解决方案,然后在下一阶段强加给俄罗斯。他们毫无掩饰自己的目标。泽连斯基、叶尔马克以及多名来自“七国集团”的代表(他们和乌克兰是本次会议的共同发起人)都是顺着这个思路发言的。

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昨天在哈尔滨举行的记者会上谈到了这一点。我们惊讶地关注他们是如何费尽心思,看到这些成年人是如何公然“胡闹”。这些都是徒劳无功的。我不相信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此,他们的目标不是实现和平,而只是让尽可能更多的国家反对俄罗斯,并以此为基础采取进一步的敌对行动。我们“全球南方”的所有合作伙伴都非常清楚这一点。稍后我们可以更详细地谈谈“全球多数”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有哪些具体细节。

西方坚持推动泽连斯基的“和平公式”,同时加大对乌克兰的远程武器供应,我们认为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表明西方还没有准备好进行严肃对话。这意味着他们选择了在战场上解决问题。对此我们已经做好准备。始终如此。

无论如何,俄罗斯将捍卫其在乌克兰、西方和欧洲方向的利益。几乎所有与我们有交流的外国同僚都能理解这一点。当然,我不知道我们的西方“同僚”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们每天都会给我们带来新的信息。最近,联合国安理会通过了关于斋月期间在加沙地区实行停火的决议后,美国常驻联合国代表琳达·托马斯-格林菲尔德表示,该决议不具有法律约束力。

我们将继续有条不紊地努力推动构建新的、符合俄罗斯及其伙伴利益并且满足多极世界现实的国际平衡、机制和方法。近期,我阅读了谢尔盖·卡拉加诺夫的一篇访谈,他在访谈中详细谈到了这种努力的必要性。我们对此有一些想法。我们很高兴与各位分享,并听取各位的意见。

我们都明白,前欧洲-大西洋安全模式以及西方对俄罗斯和中国的“双重遏制”路线已经彻底破产。费·卢基扬诺夫将美国及其盟国在印太战略中的路线称为“北约在亚洲的化身”。欧洲-大西洋安全及“模式”与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相关,也与其同北约、欧盟的关系相关,包括俄罗斯-北约理事会和“和平伙伴关系”。

很明显,上述内容(曾经签署大量条约和协议,包括与欧盟达成的关于四个共同空间的条约和协议等等)都不再是当前议程的一部分。所有这些都被西方人自己废除、破坏或终止。与此同时,以北约为代表的西方在印度洋-太平洋地区(他们称之为亚太地区),特别是东南亚地区,争夺领导地位。北约宣布欧洲-大西洋和印度洋-太平洋地区的安全不可分割。他们正在引入类似北约的集团。这种尝试越来越多。“三边机制”、“四方安全对话”、“奥库斯”等等,层出不穷。三十年前,欧洲-大西洋安全模式给一些政治家带来了一些希望,但现在,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决定在我们大陆的东南部采取行动,在那里建立自己的秩序。

因此,我们不得不考虑在当前情况下如何构建我们的安全工作。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在向联邦会议发表年度讲话时明确指出了欧亚安全领域的工作任务。显然,独联体空间是我们的绝对优先事项。独联体空间是俄罗斯周边核心,在此地俄罗斯、俄罗斯邻国、盟友和伙伴都具有特殊的利益。

显然,在新的地缘政治条件下,我们需要做出更多努力来发挥欧亚经济联盟的潜力,加大与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协调对接,为上合组织的工作注入新的动力,发展与中亚五国的关系。当前,中亚五国作为一个独立的一体化项目正在形成,西方国家、俄罗斯、中国、土耳其和印度等世界多国都在向中亚五国提议以“中亚+1”的形式开展对话。

当然,东盟也非常重要。东盟在基于利益均衡的基础上发展理念、保障安全方面经验丰富,有着长达数十年的历史。在这漫长的几十年里,围绕东盟发展起来的整个架构现在正受到美国、英国和欧盟的攻击。他们想用联盟、“小多边集团”取而代之。接下来,俄罗斯将继续落实普京总统在2015年俄罗斯-东盟峰会上提出的构想,继续努力建设大欧亚伙伴关系。

我所提到的“大欧亚伙伴关系”及其与各机构之间的关系(它们已经正式确定并正在发展中)可以成为欧亚安全概念的主要基础。我们现在有义务思考这个问题,也没有权利不思考这个问题。上合组织和东盟都在组织框架内就解决政治军事问题开展专项工作,同时占比越来越重。集体安全条约组织与上合组织正式建立了关系。独联体在其计划活动中也有政治军事方面的内容,包括应对新挑战和威胁。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想法。当然,我们希望能够通过某种共同的“网”将欧亚新架构的“萌芽”聚集起来。

就此,我想谈一谈哈萨克斯坦关于将亚洲相互协作与信任措施会议(亚信会议)转变为一个常设组织的倡议。在我们与哈萨克斯坦朋友的接触中,我们对该倡议做出了自己的评估并表示,我们完全可以围绕推动亚信会议转变为常设机制、共同研制欧亚安全模式展开对话。

我们不应忘记,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曾提出基于安全不可分割原则的全球安全倡议,即任何国家都不应以牺牲他国安全为代价来确保本国安全。总体而言,该倡议的内涵与1999年在伊斯坦布尔欧安组织会议和2010年阿斯塔纳欧安组织会议的会议成果不谋而合,即将安全不可分割视为我们所有人的政治承诺。

你们知道,西方国家是如何对待这些承诺的。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无视和破坏自己的承诺,步步紧逼,侵犯俄罗斯的安全利益,包括试图教唆俄罗斯的盟友反对俄罗斯。这些也是众所周知的。

我们曾在访华期间,在代表团会议、小范围会议和元首一对一会谈中,多次就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的全球安全倡议进行讨论。双方认为,在切实推进全球安全倡议方面,应首先在没有任何欧洲-大西洋“意味”的情况下建立起欧亚安全的基础。当然,“欧洲”部分将被保留,而“大西洋”不再属于欧亚大陆的探讨范围。

我明白,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我们认识到美国与其欧洲、东亚和太平洋盟国之间的联系。这里谈论的是在美西方代表的参与下,欧亚大陆四面八方实际上都“编织”着一张涉及多个联盟、盟友关系的“大网”。但我们必须考虑如何自主保障欧亚大陆的安全。

因此我们希望开启相关进程,首先就是从聚集志同道合者开始。我首先指的是上合组织等欧亚地区机构。同时,我们将保持开放的大门,让所有位于我们大陆上、与欧亚大陆相关的国家和组织都能参与到这一进程中来。

当前,全球层面上区域化发展趋势在世界其他地区愈加明显。在此背景下,这一点显得尤为重要。一些国家及其组织都在努力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再依赖于那些控制着所有工具、机制、模式和全球化体系的人的“任性的要求”。

我们关注到,多个非洲联盟、次区域机构在非洲大陆愈加活跃。在拉丁美洲,随着巴西的回归,拉美和加勒比国家共同体已经迎来了“第二春”,他们正积极努力降低其经济、金融和投资项目因全球体系波动而面临的风险。

我们不会忘记,各大洲的进程协调一致将对区域内协作带来积极影响。我不能不提到金砖国家的潜在重要作用。金砖国家已扩员近一倍,约30个国家正“排队”与该机制正式建立关系。今年,作为金砖国家轮值主席国,俄罗斯正积极筹备预计于6月在下诺夫哥罗德举行的部长级会议和10月在喀山举行的首脑会议。我们高度关注推动新成员国能够舒适地参与共同工作。我们领导人确定的第二个优先事项是制定金砖国家伙伴国类别标准。我希望今年秋天在喀山举行的首脑会议将讨论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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